著名翻譯家梁禾與斐德共同走過的日子
魏斐德夫人、旅美華人梁禾的文章《權力與意志——從〈間諜王〉、〈紅星照耀上海城市〉等著作談起》,受到委員和讀者的廣泛好評。梁禾女士既是著名翻譯家,也是一位才華橫溢的作家,她的文筆細膩、生動、優美,本刊本期特邀她再推出近作(原題為《家》),請讀者伴隨著她的回憶,對魏斐德——這位中美文化使者的晚年再做一次深入的了解。在本文發表之際,梁禾女士說,她的家歡迎來自國內的朋友,因為魏斐德的一半也屬于中國。
斐德的世界沒有疆界。他自小隨全家航海世界,旅居世界各洲。成年的他也是五洲四海,居住多國多地。對這,他已經習慣,他甚至喜歡長住海上。我們在荷蘭萊茵河上看到一些人家常年住在水上,他們用來當做住房的是一條裝備俱全,布置得舒適甚至豪華的船。高興時停泊靠岸,在星空下河水的叮咚晃悠中入眠;興致一來,揚起驕傲的風帆,乘風破浪,航行在這條流經多國的長河上。斐德說,他喜歡這樣的生存:無邊無界,自由遼闊,變換叵測。
而我,當愛情有了真正歸屬之時,便向往一個溫馨可意的家。我這代人自覺經歷過太大的社會變遷,太頻繁的地理更換,于是想要一個堅實的避風港灣,一個拒風浪艱險于千里之外的完全屬于自己的溫暖天地。
我們戀愛的時候,一位好心的女友對我說:“與他戀愛真令人羨慕,可你怎么能跟他結婚呢?他連房子都沒有!”更有一些不知情的人會說:“啊,這下他的房子也屬于你的了。”這份實惠眼光,是常人心態。一位芝加哥大學被我當做智者的老教授有天對我感嘆:說到底,人生幸福有兩大要素,一是做份自己喜歡的事,二是有個可意的家,天下如此。這話我很聽得進去。也就是說,人得占有兩個理想的空間——精神的和物質的,生活才能稱得上如意。
我出生在上世紀50年代下旬的上海,在那里生活了20來年。直到我離開上海,我家一共住過3個地方:余慶路、康平路、廣元路,這三條路,一條與另一條相連,加上我上學在天平路,于是就在同一街區里沿整個馬路方塊轉了一圈。“文革”期間,我親眼目睹了房子——家的物質形態——的歷險。我們街區里的很多住家,包括我們的住房,都反復經歷過“搶房子”現象。那陣,一些工人階級及類似紅五類家庭,因居住困難,就用公家的大卡車載著家什,商業書信翻譯 學術論文翻譯 操作手冊翻譯勢不可擋地開進這一帶,停在某一座房子前,破了門,闖進來,直沖某間屋子,扔出里面的東西,換上自己的,就這么長期住下了,直到90年代城市的住房形勢有所改變。那些活生生的記憶保持至今,甚至記憶里還烙下這么進來的一家住戶在廚房里永沒個完的切菜剁板聲和炒菜油煙味,使我對這些聲響和氣味終身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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