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翻譯趣聞
1996年,北京市批準港資在王府井(29.86,0.00,0.00%)路口至東單路口的街面建設名為東方廣場的綜合商業大樓,該建筑號稱要創八項世界第一,但很快遭到一些國內建筑師和城市規劃專家的非議,上書國務院要求停建該項目重新審議。
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李鵬同志批示,該項目停了下來,交由當時的國家計委去處理。
國家計委由陳同海和我負責此事,中間的協調波折,這里就省略了,最后總算確定了國務院領導、北京市、港方投資者都同意的方案。
沒想到,李鵬總理提出北京只能有一個廣場,就是天安門廣場,要求港方把東方廣場改名。
我和陳同海找到港方代表周凱旋女士,傳達了領導意見。
周女士態度優雅,表示接受我們的意見考慮改名,但提出如東方廣場不能用廣場的名字,北京市的其他冠以廣場的建筑也應一視同仁地改名,否則成了僅歧視他們這個項目。
我們聽了感到她言之有理,北京市已有若干被稱為某某廣場的商業設施,要改也必須都改才算一視同仁,結果碰了一個軟釘子。
回來后我很是懊惱,也感到奇怪,按我所學,廣場應是“square”,為什么要把一個商業大樓叫做廣場?這都是改革開放后香港傳進來的稱謂。
我追根溯源,查閱國外稱為廣場建筑的英文名稱,原來英文應該是“plaza”。我趕緊去查英漢字典,看看“plaza”是否還有什么別的譯法。結果字典上相關的中文譯法只標了“廣場”二字,沒有別的解釋。
原來如此。我認為問題出在最初的字典編纂者,如果字典對“plaza”詞條有綜合商業中心此類的解釋,也許就不會出來那么多廣場了。
我們自知要人家改名的理由不足,不再去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讀者不妨去查一下英漢字典,看看“plaza”是否僅廣場這一譯法。我估計早期的英漢、漢英字典中不僅只是“plaza”一詞,還有不少類似的問題。
“大的”一詞,
影響了西氣東輸管道工程合資談判
2001年國務院決定開展西氣東輸工程,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朱镕基同志認為,西氣東輸工程中間的管道,當時我們經驗還不足,主張采用中外合資方式,兩頭的氣源和市場都在我們手里,只有管道搞合資沒什么關系。所以,開始時我們一直是按中外合資方式做工作,最后殼牌公司入圍,幾近簽約。
這時,傳出我國外商投資“兩免三減”的稅收優惠政策可能調整為國民待遇,即一律實行23%的所得稅率。外商聽此傳聞后不放心,跑到財政部去詢問。財政部出于好意,破天荒出了一紙安慰函,估計此函是一位年輕公務員所擬,大意是中國的外資所得稅政策不會有大的改變。
沒想到外商拿到這一安慰函后更毛了德軒白蟻防治,外商內部研究,這多少改變算是“大的”?必須要中方給出一個量化的概念。但財政部認為,我們給出了一個函已經不錯了,不肯再出函。
眼看簽約要吹了,我找到時任發改委主任曾培炎,講明了情況,我們商定財政部是不會再出函了,能否發改委再出一個解釋函,說明中國語言中常用“大的”一詞,并不意味著有大的變化,有時往往是表示不會有變化之意。
但這么一段文字怎么也譯不成英文。如譯成“Bigdoesn‘tmeansignificantchange”,自己看也越看越別扭,外國人看了更是一頭霧水。找了很多高級翻譯也是一籌莫展。最后我出了一個主意,用漢語拼音,“‘Da’doesn‘tmeansignificantchange,”但外商始終未能放心,表示他們無法向董事會和律師解釋。
這件事給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擬公文千萬不能信手拈來,有時還要考慮中外文化差異。
“Moderngrid”的譯法
讓江主席大為光火
江澤民同志退休后,曾幾次叫我到他的辦公室匯報能源、電力、重大裝備等問題。
有一次江澤民同志問我:智能電網有幾個英文表述,哪一個更準確些?一個是“intelligentgrid”,另一個是“smartgrid”。
當時在座的還有一位中組部人才局副局長,他曾在英國當過大學副校長,是千人計劃引進的人才,英語當然應該很好。
經過大家切磋,認為“intelligent”是“智慧、聰明”之意,而“smart”是指對外界反應靈敏,如用在體育運動上指運動員反應靈敏、敏捷,從智能電網的本意看應是對負荷、供電狀況的變化能靈敏柔性應對,所以“smartgrid”的譯法較為貼切,江澤民同志認為應該是這樣。
過了幾天,突然接到江澤民同志的電話,問我看到中美聯合公報沒有?他說,中美聯合公報的中文本中,關于中美兩國愿在智能電網領域進行合作,英文本中,智能電網的表述為“moderngrid”,問我為什么要譯成“moderngrid”?我說“moderngrid”按中文的通常譯法是現代電網,可能意思更為寬泛。
我隨即問了外交部參與會談的副部長,他說當時也向美方提出了智能電網的譯法問題,但美方堅持要用“moderngrid”,我們就接受了。
當我將此回復江澤民同志后,他大為光火,說美國人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嗎?我們為什么不進行說明。
需要說明的是,現在國內外對智能電網的英文表述都已采用“smartgrid”。
京劇應譯為“Jingju”
一次聚會,參加人有原國務委員唐家璇、外交部長楊潔篪、全國政協新聞發言人趙啟正等。
席間,趙啟正鄭重其事地提出,我國的國粹京劇英文譯為“Beijingopera”甚為不妥,因為“opera”在西方國家是歌劇,京劇譯成“Beijingopera”,就成了北京歌劇,并不能讓外國人體會到京劇藝術的內涵。
而日本的“歌舞伎”,英文是按日文發音音譯的“kabuki”,而不是譯成東京歌劇(Tokyoopera)。為什么日本歌舞伎可以音譯而我國京劇非要譯成“Beijingopera”呢?
于是趙啟正立即起草了一份提案,要求把京劇的英文譯法改為“Jingju”,叫我們簽上名。包括唐家璇、楊潔篪、我都在趙啟正的提議上簽了名。
其實隨著中國的國際影響力不斷擴大,有些中文詞匯確實很難找到對應的英文詞匯,莫如直接音譯,慢慢會更準確地體會到中文詞匯的確切內涵。
例如“折騰”一詞,很難在現有英文詞匯中找到貼切的譯法,后來干脆創造了“zheteng”這一新詞。類似的還有近年流行的“忽悠”譯成“huyou”,“牛逼”譯成“nubility”。
其實這未嘗不可,我想起了上世紀80年代陪同當時國家計委副主任趙東宛的一次訪日。
當時日本剛有了卡拉OK,可還沒有傳到中國來,國人都不知道卡拉OK是什么意思,日本人說到卡拉OK難壞了翻譯,不知怎么翻譯才能讓我們明白。還是一位在日本做煙花爆竹生意的華僑把卡拉OK譯為“我歌伴唱機”,總算讓我們稍微明白了。但后來干脆音譯過來,就叫卡拉OK,恐怕現在沒有一個人不明白它的意思。
其實中英文的譯法在外交上很有講究。
例如2001年中美軍機在海南島海域上空發生撞機,導致我飛行員落海失蹤,釀成了嚴重的外交風波,最后美方被迫發表了聲明,我方譯為:美國對撞機事件表示了道歉,承認美方偵察機侵犯了中國領空。
其實,美方字斟句酌巧妙地選用了模棱兩可的英語詞匯,“Wearesorry……”,而沒有用“apologize”;所謂“承認”則用了“acknowledge”一詞,準確的意思應是“認知”,而查英漢字典,“acknowledge”的中文解釋是有“承認”的解釋,但美方根據準確的英文理解應是“美方注意到中方認為美國飛機侵犯了中國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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